一个月后,杨迟再次站在了那条诡异的黑光走廊里。
上次从1号光门里获得的食物量,足够一个成年人维持两个月的生活。但是杨迟并未等到食物消耗完,便再次走进了光柱之地。
因为他第一次完成的任务是试手任务,试手任务只有一次,通常会比较简单。
试手任务的目的,就是要告诉进入光门的人们,他们将进入的噩梦是一个怎么恐怖的世界,希望他们能有些心理准备,更多的是让人们完成一种心理适应,而完成任务的方式反而会相对简单。
但是,试手任务只有一次。之后,每次任务的完成都会比试手任务艰难。
所以,杨迟很好奇,真正的任务的难度。
第一批的六扇光门,它们的难度是一致的,而且是可以反复进入的,但是每次进入的梦魇世界都会不同。
杨迟站在黑光走廊内,看着自己左右两侧墙壁上的光门。他慢慢地走到了2号光门前。2号光门上,凸起的罗马数字Ⅱ,清晰真实,杨迟甚至升起了想要伸手摸一摸那凸起的数字的冲动。
每扇光门都可以反复进入,但每次进入获得的食物量都会减少一半。也就是杨迟,如果这次继续进入1号光门,即便是完成任务,他所获得的食物量也只有第一次进入1号光门的一半的食物量,也就是能得到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食物量。
如果杨迟第三次进入1号光门,他所获得的食物量,就是一个成年人半个月的食物消耗,依次递减。
这也是他这次选择了2号光门的原因。
光门一共20个编号,除了10号与20号两扇神秘光门外,剩余18扇光门分为三批,每批6扇。第一批光门,全部扫过一遍,第二批光门就会浮现,第二批扫过一遍,第三批也会随之光门出现。
而一个成年人,如果每次都能幸运地完成任务,并没有成为永远沉沦于噩梦的疯子,那么他通过三批光门,可获得的食物总量,足够他活到50岁。
杨迟跨入2号光门。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旷野,四野夜风呼呼吹着,杨迟嗅到了麦子成熟的香味以及一种荒野所特有的气息。
杨迟正站在一条大路的路边,身后便是随着夜风哗哗作响的麦田。麦田的上方,闪着白光门边的凝黑光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很快便在茫茫的黑夜中彻底地消失了。
杨迟孤独地站在旷野里,四野的黑暗,无穷无尽。但是,在黑暗的远处,有一点亮光,像海洋里的灯塔一般,在茫茫的黑夜中固执地亮着。
杨迟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这里的空气要比废墟之城里的空气,好的太多。麦子成熟的香味混杂着旷野独特的气味,充盈着他的肺腔。
他沿着脚下的大路,向着黑暗中的,那个唯一的光亮走去。
大路两边的麦浪,随风起伏,远远近近的虫鸣声,不住地从地里传来。杨迟的心头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欢喜。要不是他十分清楚,光门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惊悚恐怖,就此刻的感受而言,他真的要喜欢上,这方世界了,麦香和虫鸣,让他升起某种来自于心理底层的亲切感。
但是杨迟走了一会儿,夜风慢慢停了。四野静的吓人,地里的虫鸣声,竟然隐隐有些焦躁起来。杨迟开始害怕起来,他的脚步声像敲鼓一般,一步一步地在他的耳膜上响着。
杨迟刻意让自己的脚步轻了一些,但是那野地里的虫鸣声却越来越焦躁尖锐,连成片地叫着,刺刺啦啦的,如同电锯一般。
杨迟的心狂跳起来。他立马发足狂奔,向黑暗中那抹唯一的光亮奔跑而去。
杨迟走近了那抹光亮,四野焦躁的虫鸣便忽然安静了下去,似乎那些虫子那样焦躁地叫着,就是为了催促他赶路一般。
杨迟走近了才发现,那抹黑暗中的亮光,竟然是一栋四层的破旧老楼。
此地四野都是茫茫的黑夜,除了天上瑟缩的暗淡星光外,没有一丝光亮,独独这栋破旧老楼,亮着灯,伫立在这黑夜里。
杨迟打量着这栋伫立在路旁的破旧老楼,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它昏黄的灯光,也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杨迟慢慢地向那栋破旧老楼,一楼角落那里的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这栋四层的老旧的破楼上,只零零星星七八扇窗户亮着昏暗的光,其余的地方也都是一片黑暗,似是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了一体一般,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独独一楼的角落那里,那片昏黄的光特别明亮,在黑暗中,诡异而温暖。
杨迟走到那里,才发现那亮灯的地方是一处接待处,接待处的门外,立着一个灯罩广告牌,广告牌里面的灯,忽明忽暗,可以隐约辨出广告牌上的四个红漆大字来,荒野旅馆。
那门口旁,立着的,忽明忽暗的广告牌,让杨迟有一丝紧张。
他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恐惧压了下去,向射出昏黄灯光的接待处内走去。
杨迟打开了接待处的一扇玻璃门,闪身进入。
里面是一处狭小的空间,一边靠墙放着有些破旧的长沙发,长沙发的旁边放着一台落满灰尘的饮水机,饮水机和沙发拥挤地挤在一起,中间没有一丝空隙。
沙发的对面便是一堵漆皮剥落的墙体,墙体和沙发间的距离,仅仅勉强可以让一人通过。
在这条窄小空隙的对面便是接待台,接待台的后面站着一位高瘦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穿着一身熨烫整洁的西服,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油亮亮的,他一身的装束和周遭的环境十分地不协调。倒像是一位穿着考究的绅士走进了一张发黄的旧照片里一般。
更让杨迟感觉诡异的是他的脸,他的脸异常苍白,如同敷着一层面粉一般,悬挂在其头顶的老式灯泡的昏黄的灯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色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蜡黄。
杨迟看了看那人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那装束考究的高瘦中年人,向杨迟彬彬有礼地点头一笑,声音幽幽地问道:“先生,住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