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青青草、无花草、猫尾巴草、勿忘你……兔大乐此不疲地把奇怪的草一一送过来。
薄荷夜乐开了花,陶醉在幸福的海洋里。
全都凑齐了,她轻轻拍了拍兔大的头。
莫哈拉特已经坐在了草地上,看着薄荷夜拔了一株草喂给了兔大,当做奖励。
他忍不住露出白牙笑了,说:“薄荷夜,它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要把它变回去了。”
“如果不把它变回去它会一直有语言能力吗?”
“当然不会,巫术会消失的。这取决于巫师能力的高低。”莫哈拉特说。
薄荷夜眨巴着眼睛,“那巫术持续的时间岂不是很短暂了?”
莫哈拉特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现在就把它变回去。”他站起来,气冲冲地说。
薄荷夜只好挠了挠头。
莫哈拉特重新把巫杖对准了兔大,他默念了一句“奥了”,兔大的目光黯淡下去。
它又变回傻兔子了!
薄荷夜惊喜地望了一眼莫哈拉特,对方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再见了,我要去照顾猎豹了。
所有的草都齐了,现在只要等到黄昏,就可以捣碎了。
兔大功不可没。
薄荷夜蹲下身,摸了摸兔大柔顺的毛,“兔大呀,今天整片草原都是你的,你想吃哪片草就吃哪片草!”
兔大抬头看了眼薄荷夜,又低下头继续吃草。
“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奖励……你想要的是……”薄荷夜两眼看着上空陷入沉思,“哦,我知道了,是自由!那好,你可以蹦蹦跳跳地去任何一个地方。”
我会目送着你去任何一个地方。
薄荷夜站起了身,等待着兔大去它想去的地方。
兔大置若罔闻,它只满足脚下巴掌大的草地。
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不对,它害怕人类。
想到这里,薄荷夜背过了身,蒙着眼说:“我不看你,你走吧!”
我就等一分钟。
一分钟就要……
嗖!嗖!
哈,兔大终于开窍了。
嗖!嗖!嗖!
这个声音……怎么不像兔子奔跑,而是……
薄荷夜猛地回头,兔大被一堆黑色的羽毛掩盖,好像披了一件黑风衣。
草原上的风掀起了黑羽毛,她看到了埋在羽毛底下的鸟类的头。
而是鸟类向下俯冲。
她还看到了鸟类嘴角的血迹,看到了它们身底下血肉模糊的东西。
薄荷夜变成了一只没有表情的木偶,她后退了几步。
又有几只鸟从身后飞来,与她擦肩而过,去教训不讲义气的同伴。
鲜血从披风下汩汩流出。
不、这不是真的。
一定是哪个巫师的恶作剧,她在考验我!
瑟瑟发抖。
冷静、冷静。
巫术消失、巫术……
薄荷夜的眼睛亮了一下,大喊了一句:“奥了!”
一秒、两秒……
一阵冷风吹过。
不、不止如此——一只、两只……
所有的鸟朝她转过头来,犀利的目光聚在她身上。
接着,黑鸟箭一般地冲过来,薄荷夜眼睛里的鸟的影像越来越大。
它们正对着的是我的眼睛……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错不了,这群鸟叫作黑死鸦。
别再拿什么黑丝吓我了。
我没有吓你,它们频繁地入侵各个国家,只能驱逐,不能消灭;只能恐吓,不能打败。
只能……
薄荷夜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向她飞来的黑鸦,直到她的眼眶热了。
我的双眸清澈如水。
他的双眸明灭如星。
他……
乌鸦的羽毛已经碰到了薄荷夜的脸,给她挠痒痒。
砰!
砰!
……
金属撞上肉体的声音。
挠痒痒是上一秒的事,下一秒它们已经纷纷坠地。
薄荷夜回头,莫哈拉特手握弹弓,外套披在他身上,衣领在脖子前打了个结,就像披风一样。
是错觉吗?他发红的眼睛像要燃起火焰。
获取力量的方式只有两种,恐惧和仇恨。
他转过头看向薄荷夜,问:“薄荷夜,你没事吧?”
瑟瑟发抖。
莫哈拉特把外套解了下来,扔给了薄荷夜。
噗嗤——
用来装逼的外套此时蒙住了薄荷夜的脸,莫哈拉特大声笑了起来。
他指着她,笑个不停,但当外套掉在地上时,莫哈拉特的笑容僵住了。
外套后面是一张涕泗横流的脸。
啊哈,不用太感动、英雄嘛……
莫哈拉特重新露出微笑,但笑容还是渐渐消失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草地那团血肉模糊的小东西,风一吹,掀起了掩盖在上面的绿草。
莫哈拉特走到薄荷夜身边,看见她转过身去抹眼泪。
都这个时候了,不要默默地哭了……
哇——
薄荷夜抬起头大声哭了起来。
莫哈拉特轻声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走到兔子的尸体旁,把外套盖了上去。
他回头,发现另外六只兔子在向他行注目礼。
它们谁都没看死了的兔子,它们已经认不出那是它们的同伴。
天上的云彩变呀变,太阳在快速西移。
莫哈拉特拽了拽在兔大前默默哀悼的薄荷夜的衣袖,提醒她该走了。
“我们不把它埋了吗?”薄荷夜声音细得像蚊子发出来的。
“不,与其让它烂于泥土,不如让它延长另一个物种的生命。”
但那不是黑死鸦,黑死鸦的罪行不可饶恕。
冤冤相报。
薄荷夜走前回了一下头,外套旁边的绿草随风摇曳,而凶手……
她皱了眉,凶手的侧身长着一根半黑半粉的羽毛。
那是……血迹?不、不是……是变异。
回到怪兽之家。
怀特夫人和怪兽之家的学徒们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莫哈拉特及时“嘘”了一声。
他在暗示怀特夫人不要抱怨出声,此刻,薄荷夜正默默地把六只兔子赶回笼子里。
怀特夫人眼里的不解转瞬即逝,她转过身去,说:“赶快回去吧,晚宴马上开始。”
交响乐在怪兽之家的餐厅上空响起,大家各就各位,薄荷夜安静地低头看着她的餐具。
怀特夫人消失一刻钟后又出现了,她换了一件羽毛披风,在二层指挥这场晚宴。
交响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洪亮的声音:“这次的晚宴,是为了准备一个学徒的生日而准备的……”
“瓦茨!”一个学徒大喊。
“没错,瓦茨!”
“没错……”
此刻的瓦茨一定在微笑,就像有阳光照在脸上一样。
薄荷夜抬头看了眼瓦茨,目光呆滞了。
瓦茨没有微笑,她在严肃地看着她。
薄荷夜的表情会说话,但说得不是那么清楚。
避开瓦茨的目光。
薄荷夜看向大圆盘里稍有烧焦的火鸡,看向学徒手里亮闪闪的刀叉,看向他们专注而愚昧的脸,看向扭曲地如人性一般的楼梯,看向装饰华丽到矫揉造作的二楼,看向怀特夫人轻飘飘的羽毛衣。
黑与粉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那是……
薄荷夜的心跳加速,当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或许她该站得更高些,同时又需不被敌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