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吧。不过兰格那件事早晚会传出去，你要怎么处理？”
菲奥奈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会正式将之公布，这应该会成为推进防疫局改革的动力。”
“原来如此。”
（她的气势又回来了，这是好事啊）
“那个鲁基乌斯卿，能理解咱们说的这些吗？”
“那家伙最擅长在不利的局面中找出胜机，他应该会同意菲奥奈的做法。”雷利说道。
“原来如此，贵族也分三六九等啊。”凯伊姆点点头。
“他可能和凯伊姆有点相似。”菲奥奈笑了起来。
“饶了我吧。”
“嘛，虽然没有凯伊姆那么老成就是了。”
“你直接说不像就好。”凯伊姆耸了耸肩膀。
既然菲奥奈已经恢复了精神，众人也开始享用晚餐。
“最近，我真是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啊。”
“道歉就免了。”
“是吗……那么，就请让我道谢……谢谢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忙。”
凯伊姆没有回应，而是默默地将杯子凑到嘴边。
“如果被免除队长职务的话，我也会向继任者好好转达……”
“职位上的交接会花掉很多时间吧，而且也很麻烦，我希望菲奥奈不要被免职。”
“如果换一个看着不那么顺眼的合作者，我可要考虑退出了。”雷利敲了敲桌子。
“呵呵，我也不想把对真正黑羽的搜索工作交给下一任。”菲奥奈凛然道。
“必须在受害者继续增加以前做些什么。”
“那当然，要是在这里输掉的话，我作为队长，就真的只能迎来一个不光彩的结尾了。”菲奥奈咬了咬嘴唇。
“你这份顽固还是没变。”凯伊姆耸了耸肩。
“呃呵呵呵，这是天性！也许因为我出生在官差的家里吧。”
“会成为羽狩也是受你兄长的影响？”
菲奥奈点了点头：“哥哥在防疫局工作。有段时期，他也就任过特别受灾地区队队长的职务。”
“那现在呢？”
“……他殉职了。”菲奥奈闭上眼睛。
“这样啊……”凯伊姆想要安慰她一下，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哥哥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或许是因为酒精，菲奥奈今天话特别多。
“你父亲是官员吧？”
“恩，财务局的。”
“现在怎么样了？”
“……”菲奥奈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这个你就别问了……”
“没关系的，雷利先生……父亲他……被我和哥哥送到了治愈院。”
凯伊姆呆了呆：“羽化病吗？”
（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到治愈院……那时候，她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无法想象）凯伊姆再次灌下一杯烧酒。
“我和哥哥都很犹豫。但是，父亲却说：‘把我带到治愈院，是你们的工作吧？’那个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迷惘。”
“这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话。”虽然无法理解，但是凯伊姆很佩服菲奥奈的父亲。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父亲就是那样正直的人。”菲奥奈苦笑道。
“我想，他更多的是为了孩子考虑吧。如果将父亲藏在家里，你们两个还能安心工作吗？而且，万一被人发现，前途就彻底完蛋了。”雷利淡淡地说道。
“这些话，你和队员们说过吗？”凯伊姆问道。
“没有，我不想让工作中混入私情。”
“你多心了吧？”
“不，让部下知道自己私人的事情，这不符合我的个性。”
“告诉我就没问题么？”
菲奥奈想了想：“是啊，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话呢？嗯，一定是酒精的缘故。”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别担心。”
“啊，不好意思，让你为我费心……对了，呵呵。”菲奥奈笑了起来：“说到费心的事情，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这个也没跟队员们说过吗？”
“啊，部下已经给过我惨烈的生日祝福了。”
“那么，至少现在认真地庆祝一下吧。今天我请客！”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吧台的雷利，正和梅尔特一起做出加油的动作。
（你们两个，一起消失好了）但是凯伊姆毫不领情地抽了抽眼角。
“谢谢，好久没有人为我庆生了。”菲奥奈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对了，我都说出自己的事情了，凯伊姆却什么也没说，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又不是我要你说的。”
“话虽如此……”
“这可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凯伊姆觉得菲奥奈似乎醉了。
“我想知道凯伊姆的事情。”菲奥奈不依不饶地说道。
“先前说过吧，我的家人都在大崩落里死了。”
“嗯，记得。”
“那之后，我就被养在牢狱的娼馆里。如果就那样发展下去，很可能会成为男妓。”
“男妓……吗。”菲奥奈看着凯伊姆的脸，稍稍露出赞同的表情：“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发生过很多事。”
（总不能告诉她，我是被买去当杀手了吧）
“娼馆是陷进去一次就很难出来的地方吧？如果真有什么脱身的方法，我也想听听看，说不定以后能帮到别人。”
“别误会了。在娼馆工作，至少能保证最低限度的衣食住行。而且，也能免受无秩序的暴力。另外，确实有一些女孩子离开娼馆就无法生存下来，结果又回去了。”
“是那样的吗……”菲奥奈有些恍惚。
“我知道你很讨厌这个职业，但是在娼妇中也有各种各样的人，就像羽狩一样。”
“原来如此。”
“就算是娼妇，也有她们各自怜悯与轻蔑的事情，幸福与否也因人而异。”
“凯伊姆也考虑过很多啊。”
“之前都把我当成笨蛋了吗？”
“怎、怎么会呢？应该是尊敬……不，那也有点过了……应该是很信赖你吧。”菲奥奈诚实地说道。
这时候，酒馆的门被打开了。
“啊啦，欢迎光临。”
“哎呀~~~真是服了！今天也浑身湿透啦！”莉莎一进门就抱怨起来。
“刚才那个，也绝对是雨男。”阿伊莉斯一如既往地吐槽着。
“在背后说客人坏话可不对哦。”库罗蒂雅拍了拍她的脑袋。
“快看快看，刚才凯伊姆把女孩子惹哭了哦。”梅尔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所以我们要讨伐这个邪恶的家伙！”雷利挥了挥手。
“真的真的真的？”
“这可不能听过就算。”
除了看店的梅尔特，众人一起走向凯伊姆那桌。
“切，是羽狩啊。”阿伊莉斯撇了撇嘴。
“在这件事上，羽狩和羽化病人没有区别。只要把惹女孩子哭了，就肯定是男生的错，这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传统哦，凯伊姆大人。”
“没错没错，不愧是库罗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凯伊姆，道歉呢？”莉莎伸出手来，指着凯伊姆：“惹女孩子哭了就要道歉！”
阿伊莉斯：“然后再去买宝石。”
库罗蒂雅：“宝石姑且不论，只是道个歉可不会少点什么哦。”
“凯伊姆，你就老老实实地认罪吧。”雷利拿着一把餐刀，面无表情地说道。
“闭嘴，你这混蛋！”凯伊姆试图用眼睛杀死这个起哄的家伙。
“呃呵呵呵呵。”看到这种场面，女队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菲奥奈也跟他们说说。”凯伊姆试图寻找援军。
“并非凯伊姆的错。是我自己想起来一些事情，然后哭出来了而已。尽管如此，还是要谢谢你们。”菲奥奈开心地说道。
“什么啊。”
“真无聊。”
“不，请别介意。”
三个女人露出扫兴的表情。
“库罗，今天也有雨吗？”
“比昨天下得还大呢。这位羽狩小姐，这次也不需要外套吗？”
“嗯……今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啦，太好了。梅尔特小姐，昨天那件外套已经干了吧？”库罗蒂雅转过身向梅尔特问道。
“嗯，没问题。”
“那么，回去时请务必穿上这件。”库罗蒂雅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下次来我们店里，或者菲诺列塔的时候，再请您还给我吧。”
“知道了……谢谢。”
库罗蒂雅微笑着点了点头，带上另外两人占据了门口附近的桌子。
“刚才你说，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哭的吧？”凯伊姆问道。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菲奥奈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父亲和哥哥在夸奖或安慰我的时候，总是会抚摸我的头……其实感觉上更像刚才凯伊姆那样的轻轻敲击。好久没有被做过那种事情，所以……”菲奥奈缅怀了一下过去，然后对凯伊姆笑道：“说起来，凯伊姆把人家惹哭了呢，会买宝石送给我吗？”
“饶了我吧。”
“呃呵呵。”
“嘿嘿嘿，我倒是有个很好的提议！”雷利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凯伊姆去买一个钻石戒指送给菲奥奈吧。”
凯伊姆刚喝进去的一口酒，立刻喷了出来：“咳咳咳！”
“那那那，那个，我差不多该告辞了。”菲奥奈满脸通红，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你这家伙，玩笑开过头了吧？”
“嘛，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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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制定今后的行动计划，凯伊姆再次来到菲奥奈家中。
“抱歉，让你跑这么远的路。”
“闲人就应该多走动一下。”
“谢谢。对了，雷利先生呢？”
“那家伙说他最近有点事，不能来了。”
“这样啊……其实，从昨天开始，我就因为处理兰格的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大致上把他伪造的情报分离出去了。”
“足够了。话说，你应该没睡觉吧？”
“不用担心多余的事情。”
菲奥奈的干劲相当值得敬佩。如果别人像她这样遭到信重的部下背叛，之后睡个两三天也不算稀奇。
“那就赶快开始整理吧。”凯伊姆对照着菲奥奈拿来的资料，将地图上面与兰格相关的记号擦去。
看着焕然一新的地图，先前无法找到的线索慢慢浮出了水面。
黑羽的活动范围、出场频率、逃跑方向等，比以前明确了很多。
“接下来，应该就是这些地方了吧。”
“没错，已经能看出箭头指向的几个主要方位了啊。”
“啊，其中之一就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几天发现大量羽毛的屋子。
“实际上，那些地方应该是被当做巢穴使用的吧。”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开始调查另外几个区域吧，这地图真是帮大忙了。”
“……好，知道了。”凯伊姆本来想叫她休息一下，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能够理解菲奥奈急切的心情。
“话说，兰格的处置怎么样了？”
“根据防疫局的规定采取了相应措施。他装成黑羽行凶的事，在局内当做秘密压了下来。但是，队伍中出现叛徒，及其当场自杀而死的事情，依然被公布了。”
“鲁基乌斯卿理解你们的做法吗？”
“嗯，那位大人果然很值得信赖，他甚至对我说要趁这个机会端正纲纪。”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菲奥奈还是能继续担任队长啊。”
“虽然得到了严重警告和减薪的处置，但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大，决定不予以问罪。”
“被减薪的话，就没法奢侈度日了吧。”
“我本来就对奢侈没什么兴趣。”菲奥奈笑着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努力不去违背鲁基乌斯卿的期待。而且，想要恢复民众的信赖，应该会需要很长时间吧……但这个问题没有捷径可寻。”
“加油吧。”
“当然！我们首先要将黑羽抓捕归案，走吧。”
刚出门，凯伊姆就注意到了菲奥奈手上的东西。
“那个是？”
“上次借的外套，今天正好顺道还回去。”
“这个时间的话，她们应该正在睡觉吧。不过，倒是可以寄放在菲诺列塔。”
“知道了，我们顺便去吃点东西吧。”
在菲诺列塔填饱肚子后，两人走向目标区域。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明确的目标呢。”菲奥奈感慨地说道：“但是，作为接近对手的代价，发生遭遇战的可能性也直线上升了。”
“我穿这件衣服，应该很难行动吧。”
“到了紧要关头，就把袖子拽下来，之后再重新缝上去。”
“嗯。”
一段时间后，两人走进了贫民区。
“在地图上，这一带有很多标示着逃跑方向的箭头。”
“一个不漏地查看吧。”
“但是，看起来这个地方嗑（和谐）药的人很多，没法劝他们提供情报啊。”
“是那样吗？”菲奥奈环顾四周，满地的乞丐和普通贫民区并无二致，但是这些家伙的眼神不同。
“还是算了吧，他们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行为，最好别接近这些家伙。”
“嗯……我就遵从凯伊姆的忠告好了。不过，向他们贩卖毒品的不是你们吗？然后还对上瘾者横加指责，让人感觉很奇怪呢。”
“不蚀金锁不经营毒品，这是先代定下的规矩。”
“这样啊……那就好。”菲奥奈松了一口气，道：“以我心中秉持的正义来说，果然还是不希望和贩卖毒品的组织扯上关系。这种东西，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幸福。说起来，那些人从什么地方入手毒品的？”
“八成是风锖的商人。有传言说，他们靠着贩卖毒品大发横财。”
“不蚀金锁为什么不去管呢？”
“风锖的势力和我们不相上下。就算要消除贩卖毒品的行为，也很困难啊。”
“即便如此，能为特别受灾地区做些什么的也只有不蚀金锁了吧？”
“那么防疫局又如何呢？”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这次工作结束之后，我会向上头申请的。”
“要再次联手吗？”
“那也挺好呢。”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巡视贫民区中的屋子。
“凯伊姆。”顺着菲奥奈的手指看去，那里有一根黑色羽毛被风卷起。
“在附近搜索看看。”
上至屋顶，下至路面，两人仔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就算没有语言交流，找书苑www.zhａoshuyuan.ｃom彼此也能相当默契地配合，搜查进行得非常效率。
“菲奥奈。”“凯伊姆。”几乎同时，两人发现了黑色的羽毛。
在一个怎么看都不能住人的凄惨废墟中，散落着一地的羽毛。
“这应该也是巢穴之一吧。”凯伊姆说道。
“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几处这样的据点。”
“肯定不会少的，先仔细搜索一下吧。”
“……嗯？这个是……”菲奥奈扒开地板上堆积的黑色羽毛，捡起一个纸片。
“怎么了？”
“上面写着东西，但是看不懂啊。”
“这个是……”凯伊姆接过纸片看了看，完全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他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你能看懂吗？”
“虽然看不懂，但是我在艾莉斯的诊疗所中见过和这个相仿的符号。”
“艾莉斯？”
“一个做医生的女人，我好像在她家里看到过这种符号。”
“那么，这是医生使用的某种文字吗？”
“虽然无法确认，不过姑且去看看吧。”
“好，我们现在就走。”
“唔……艾莉斯有点乖僻，在那边要适当注意点。”
“她是个怎样的人？”
“对你的态度可能会有些带刺，不要在意她说的话。”
“这样啊……没办法了，希望她能帮忙吧。”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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