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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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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强娶蔡琰

韩狩兴高采烈地败着家,蔡邕的府邸则整日被愁云笼罩。丫鬟仆役们忙碌的时候,时常能听到书房里传来蔡邕的长吁短叹声。不过这一日,那长吁短叹声暂时消失了,因为惹得蔡邕心烦的罪魁祸首寻上门来了。

  蔡琰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沉静地站在闺房里,一双灿若星辰的亮眸,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

  小丫鬟水柔捧着书简,走入房中,将那书简放在书案上,轻声道:“小姐,梳妆完毕,便随小婢前去正厅吧。老爷说,那韩府二公子不是有耐性之人,若是让他久等,恐怕他心有芥蒂,日后对小姐不好。”

  蔡琰眼神中掠过一丝落寞,黯然道:“便是现在讨好了他又有何用?一个不通文墨的粗鄙暴躁之人,你指望我拿什么去逢迎他?是琴棋书画,还是针织女红?他真正在意的,不过就是我这副脸蛋儿而已。”

  小丫鬟水柔默默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自家小姐。

  为了韩狩和蔡琰的婚事,郿侯董卓亲自带了兵丁来府上胁迫自家老爷蔡邕,蔡邕为了女儿的幸福,壮着胆子以死相逼。那董卓咆哮而去后不久,竟然请了汉献帝的圣旨来,御旨赐婚,让一心忠于汉室的蔡邕再也无力抗争。

  而蔡琰的命运,就在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荒唐方式给安排好了。

  小丫鬟水柔在蔡琰的安排下,出去打探韩狩的为人,然后得到的都是关于韩狩的负面评价。

  这个人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下人,打死打残仆役不知道凡几。

  这个人不通文墨,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筐,说话粗俗,对人无礼。

  这个人贪财吝啬,拜师平津都尉贾诩的时候,拜师礼是十大车木柴清水。

  这个人极度败家,家中数千亩良田变卖一空,连亲族的酒肆店铺都据为已有。

  这个人好勇斗狠,心黑手辣,一言不合当街施暴,将西园校尉打得头破血流。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每得到一次消息,蔡琰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到后来她面如死灰,双眼之中只剩下了麻木。身为女子,本来就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终身,不认命又能如何呢?

  韩狩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市面上的名声如此不堪。眼下的他已经领到了任职文书和官凭路引,搜敛的财物也都打包整理好了,只等着董卓派来的门客长随一到,就可以远赴东莱郡上任去了。

  他一大清早来到蔡邕府上,一来为了拐走蔡琰,二来也是想趁机索取些陪嫁之物。只是蔡邕老爷子看他不怎么顺眼,两个人话不投机,竟然一时间僵持住了。

  蔡邕无奈之下,这才唤丫鬟去叫蔡琰。有貌若天仙的女儿在这里,想必这韩狩怎么都要收敛一下粗俗的嘴脸吧。

  蔡琰白衣胜雪,缓行而来,精致的脸蛋儿上,眸如弯月,唇若樱桃。小丫鬟水柔小心翼翼地走在她身后,神情有些紧张。

  “竟然是个美人儿!”韩狩凝视着蔡琰的脸蛋儿,心中有些高兴,“果然好心有好报。”

  蔡琰长衣广袖,端坐在玉台一侧,不言不语,神情恬然。

  蔡邕祭出了法宝,心中底气略足,开口道:“贤侄,先前说的三百担陪嫁,老夫觉得过于离谱了,你觉得十八担如何?”

  韩狩吃惊地看了一眼准老丈人,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这老东西对自己施展美人计也就罢了,砍价砍得如此离谱,摆明了是要给自己机会侮辱他啊!

  “小侄一向视金钱如粪土,这陪嫁之物或多或少,小侄并不放在心上。”韩狩假撇清了一句,看蔡邕脸上露出喜色,便继续说道:“不过这陪嫁乃是女儿娘家的脸面,若是只有十八担,未免过于寒酸了。若是那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酒肆老板嫁女儿呢。”

  蔡邕默然片刻,说道:“五十担。”

  韩狩瞪大眼睛,故意问道:“五十担金银细软?”

  蔡邕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哆哆嗦嗦指着韩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蔡琰见父亲和未来的夫婿讨价还价,当自己是货物一般,心中更加悲苦。

  韩狩呵呵一笑道:“若是只有五十担,还不都是金银细软的话,洛阳百姓看了,还以为是城门校尉娶小妾呢。”

  蔡邕闭上双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咬牙切齿道:“一百担。”

  韩狩正欲继续出言讽刺,就见蔡琰抬起头说道:“父亲,可否容许女儿插上一句。”

  蔡邕和韩狩都有些惊讶地望着蔡琰,难道她这个被用来讨价还价的,要无视市场规律,自己给自己定价?

  韩狩腰挺背直,端坐于地:“昭姬请说,擒虎洗耳恭听。”

  “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蔡琰望着韩狩,轻启朱唇道,“昭姬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请公子为昭姬解惑。”

  蔡邕眼睛一亮,抚须而笑。韩狩目光一凝,面如苦瓜。蔡琰这是不忿自己的为人,借着论语中的句子敲打自己呢。

  “这句话是出自《论语》,意思是说君子临天下,做任何一件事,没有薄厚亲疏那些个自己心里定下的标准,只有一个标准在前,就是一个字,‘义’。”

  韩狩一字一句解释完,已经猜到蔡琰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幸好他前世也看《百家讲坛》,对论语庄子略有涉猎,否则今天真的要在佳人面前出丑了。

  蔡琰眉头微蹙,颇有些惊讶。这韩狩不是一个不通文墨的武夫吗?如何竟晓得论语中的句子,还能解释的这么清楚?难道传言并不属实,还是自己误打误撞,正好撞在了他会的句子上?

  她微微摇头,将心中这荒唐的念头抹去,说道:“君子既然知书达理,又知义之所在,为何还要强人所难,做这不义之事呢?”

  “果然这才女什么的,最讨厌了!”韩狩心中腹诽一句,回道,“男婚女嫁,乃是人伦大事,关‘义’字何事?男方出彩礼,女方出陪嫁,乃是相得益彰之举,又关‘义’字何事?”

  “不能以理服人,便以势逼人,性命要挟,义字何在?迫人倾尽家财,只为一时风光,一己私欲,义字何在?”

  蔡琰怒气贯于胸,俏脸不知不觉板了起来。

  韩狩瞧了她一眼,淡然笑道:“这些话说的倒也义正言辞,可惜你找错了倾泻的对象。说实话,在娶你这件事上,我也是受害者。你才华横溢又如何?貌美如花又如何?在为人妻子这件事上你是弱势者,要知道女子三从四德才是公认的贤妻良母,你还差得远呢!”

  说到此处,韩狩不再理会蔡琰,扭头对蔡邕道:“一百担嫁妆,外加五百健壮家丁,就这么定了。”

  蔡邕脸色极为难看:“老夫阖府只有六百余人,去哪里弄五百家丁给你。”

  “城外都是流民,你不会去买吗?那么多朝廷好友,你不会去借吗?此事无须再谈!”韩狩武断地一摆手,“另外,我三日后赴任东莱郡太守,昭姬和嫁妆跟我一起走。”

  蔡邕霍然而起,拒绝道:“昭姬尚未出阁,不是家眷,岂能随你赴任?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有皇上的指婚圣旨,你敢抗旨不成?”

  韩狩懒得再跟他聒噪,站起身道:“我父母皆在冀州,这婚事自然没有办法在洛阳举行。待我在东莱站稳了脚跟,请了父母见证,再接你过去完婚。”

  “此事万万不可,不合礼法!不合礼法!你欲使我蔡邕被满朝文武嘲笑吗?”蔡邕有些气急败坏。

  韩狩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是你的个人名誉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幸福重要?”

  蔡邕愤然道:“我女儿跟着你,有什么幸福可言?”

  韩狩看了一眼满面凄苦的蔡琰,又看了一眼快要气疯了的蔡邕,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何苦枉做恶人!蔡伯父,三日后,我就远赴东莱。若是你愿意让女儿跟着我,就派五百家丁护着昭姬和一百担嫁妆来韩府。若是当日见不到你,我自去向郿侯请罪,请他说服天子收回指婚的圣旨,还你女儿自由之身!唉!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何其可叹!告辞了!”

  说完话,韩狩大踏步走出厅外,一脸的冰寒之色。

  蔡邕和蔡琰愣在厅内,不知所措。

  家仆李二跟在韩狩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婚事就这么算了?”

  韩狩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不是就这么算了,而是就这么定了。你当那蔡邕有几个胆子,敢抗旨不遵?本公子话虽然说得漂亮,他们够胆量听,也要够胆量做才行。”

  李二低下头去,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公子现在的阴险,貌似比从前的暴躁更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