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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缘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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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王府恶人

  叶晨赶上众位僧人,往弘远城西门而来。踏上两日前旧路,如今回来,已然物是人非,沿途伤感无限。入城经过那日厮杀之地,街市如常,依旧人来人往,果然是风去无声、雁过无痕,想起明增大师一席无常的话,更是有所感概。

  一行人来到李府,已近申时,门口挂了白布,叶晨报了姓名,守门的士卒进去禀报。一会儿李府管家出来,眼睛有些红肿,狠狠瞪了叶晨一眼,请几位僧人进府,独独挡住叶晨,“市侩之辈,莫污了李府的门第。”妙悟看出误会,替叶晨说了几句好话,管家到“西来寺大师莫被这厮蛊惑,请入府奉斋,一会儿我禀明李老太自有驱处。”众僧将孔信尸身抬进去了,管家却不让叶晨进门。

  自准备对付王为远起,叶晨就再没来过李府,而李永孝兄弟几人的解释是“叶晨贪图富贵,已与几人分道扬镳。”贪图富贵自然是从了王为远之流,府中上下虽不知两方争斗的具体细节,心中敌友却还是相当计较的。叶晨心中埋怨,叶崇定然已至王府放话,要回了几位兄长身躯,怎么也不为自己向李家老小解释解释,不忠不义乃是做人的大忌,现在被误会,看来是休想进去了。问那管家“叶崇可在府上?”那管家呸了一口“姓叶的没个好东西,什么叶虫叶青!”死活不让进,叶晨本欲闯入,又恐多生枝节气煞李老太。不再与管家为难,但人死为大,不让进就算了,几位兄长在天有灵定不会怪我。立在门口合十默念几句佛号,往浮生茶楼去寻李掌柜,希望李掌柜能为自己正名。

  到了浮生茶楼,只见大门紧闭,叶晨敲了半天,一个店家把大门开了半尺,愁眉苦脸的,“我家掌柜前夜被恶人害了,官府正在查案,这位公子请改日吧。”不待叶晨再问,咣一下把门闭了,叶晨又敲了几下,里面喊到“官府还在查案,也不知哪日得开,客官请往别家去吧。”叶晨愣愣站在门口,看来李永孝兄弟几人经营的一些关系也同时遭到了打击,既然李掌柜也遭了王为远毒手,那么整个打入王府内部的计划,从一开始,也就在对方的监控之下,不去卧底,两家也就面上斗一斗,都已安插人手了,难道只为给对方拜年。

  叶晨叹口气,先回府吧,自己可是一家之主呢,打算明日先去皇城看看动静,实在不行就带贺亦君远走高飞,现下离开恒国总比留下安全。事已至此,祭奠之事,看来只有请明增大师修书一封,方能洗刷自己清白。叶晨连碰了两次壁,赶紧上马回家,心中默祈府上平安。

  叶晨快到门口,看见门口如常站了几个兵士,心中稍定,待进府见了众人与往常无异,方落下心中大石。

  贺亦君见叶晨归来,端茶递水的伺候着,叶晨解下背上包袱,吃了点东西,正愣愣出神。贺亦君怪叶晨丢下自己只管去王府享乐,去了不归也不曾报信,只当叶晨不在意自己,心中有些不快,随口说到到“公子两日未归,不知外面过的可舒坦?”叶晨一听火大,怒视回去,贺亦君从未见叶晨如此颜色,被叶晨瞪得心里发毛,急忙低头避开叶晨双眼,释到“亦君只是担心公子在外应酬,酒喝多了伤身。”忙着收拾桌子,也不知为何,一日未见,到是相当挂念叶晨。收了碗筷正要离开,叶晨脱开自己衣袍,贺亦君才一回头就傻了眼,碗和盘子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只见叶晨身上缠了许多绷带,几处还能明显见红,右肩青紫了一大块。看叶晨被伤成这样,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恶斗,贺亦君本能的想靠近些,走了两步,硬生生止住脚步,轻抬兰手,似在空中抚摸叶晨伤口,眼中泪水打转,颤声到“一定很痛吧,让亦君扶你回房歇息。”叶晨刚刚在想,自己府中是否也有内鬼,恨这内鬼坏了计划,再被贺亦君数落式的口气一说,情绪有些失控。再看贺亦君真情流露,也不忍把人弄哭,走上前揽进怀里,柔声到“我失了兄长,心中烦闷,过些日子我带你远离这是非之地吧。”贺亦君轻轻抚摸着叶晨的伤口,虽未出声,热泪已浸湿叶晨身上绷带。叶晨抱起贺亦君,往后院走去,两人虽无逾越,但现在怀中这小鸟依人,已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贺亦君任由叶晨抱着,恨叶晨走得太慢,恐被府中人撞见羞愧难当;恨叶晨走得太快,多抱一会儿心中也欢喜得紧。

  一进后园,虽然贺亦君有些不愿,叶晨还是慢慢把人放了下来。叶晨一脸严肃,怒目的看着小亭。一个龙尉正坐在亭中,斜靠着亭柱养神。叶晨暗运气息,虽已恢复了一些,现在这一身的伤,满算也只有平日一半不到的战力,又无兵器在手,看来只能唱唱空城计了。叶晨稳稳走了过去,贺亦君也跟着,待叶晨停下,贺亦君鼓足勇气,往前站了一步,半个人遮在叶晨身前,叶晨心中一暖。向那人到“说吧,王爷哪根筋又岔了。”那龙尉受命来做说客,听叶晨如此口气,已知多劝也是白搭,只是还需按王为远吩咐复命,睁眼看见叶晨一身绷带,话头一转,赞道“这么点伤就能杀了司徒秋,看来那老家伙也不怎么样。哟荷!到是蛮标致。”

  叶晨又进了两步,把贺亦君挡在身后,二人冷冷看着那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三个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那龙尉笑到“本人钱红玉,今日只是传个话来,一嘛,王爷的礼物只给自己人,若吃里扒外还想讨王爷的好处,最后一定死的很惨;二嘛,三五个龙尉虽奈何不了叶崇,若真惹恼了王爷,离生门和王爷也是有交情的。”劝降不成就玩宣战,叶晨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笑到,“王爷果然好大气,这宅院和我身后这个女人都要了,一万两,一月后你来取便是。”钱红玉收了笑脸,说到“王爷爱惜人才,才命我来传话的,念你年轻,王爷既往不咎,给你个机会再考虑一次,其他的,只怕由不得你!”抬掌就攻叶晨。

  身后是贺亦君,叶晨避无可避,裹着一身绷带迎战。战了几合,贺亦君转身往院外就跑,钱红玉不意麻烦,怕贺亦君叫来人手坏了差使,晃个虚招,避开叶晨,飞身追上贺亦君就是一掌。贺亦君惨呼一声摔在地上,叶晨心中大急,抢攻了几招,可惜有伤在身,对方武功也在自己之上,勉强守了几合,膻中要穴中了一拳。一时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呕出口血,跌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钱红玉也不再出手,蹲到叶晨面前,笑到“王爷说了,三天为限,只要你肯归服,有我许多好处,以后咱们共事一主,叶兄弟也不要为难你钱大哥啊。对了,那浮生茶楼的地已被官府当脏物收缴,王爷说是送我的见面礼。”叶晨心中气愤,身上依旧难以动弹,只怒目看着钱红玉。钱红玉说完,走到贺亦君身旁,叶晨趴在地上,骂了几句却无可奈何。钱红玉三两下摇醒贺亦君,人刚醒来就被点了穴道,钱红玉出手粗鲁,捏着贺亦君脸颊威胁到“你不找麻烦,我就留些脸面与你,你若烦我,大爷就把你衣裳剥了!”贺亦君被这一唬,果然不再出声,只斜眼看着叶晨,眼眶泪水打转。叶晨心如刀绞,狠到“钱红玉,三日之约,你若遵守就罢了,你若欺负我的女人,我就是背上为王为远当狗的骂名,也要让你当不成狗!”钱红玉顿了顿,冷哼一声“你若拿叶崇来压我,我还要敬他三分,算啦,臭小子只会逞口舌之快,老子的茶楼三天后开张,就等你三日。你若不来,这标致小娘们就是我的了。”叶晨心中无计可施,先缓住再说,猛然想起明增给自己的武功秘籍,“等等!”钱红玉扛起贺亦君要走,半转过身来一脸鄙视看着叶晨,叶晨放大嗓门喊道“亦君,慈悲是什么?”贺亦君听得清楚,虽不知叶晨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如此情形,定然与解难有关,也喊到“笨蛋!佛家的慈悲,讲的就是‘爱’!”

  这么简单?就像找到了钥匙一样,叶晨嘴角一咧,以慈悲为基,以爱为基,笑道“爱钱红玉难,爱你还不容易,你等我三天,让所有姓钱的都去吃屎!”钱红玉听说叶晨要爱自己,正要发笑,再听得叶晨问候了自己祖宗,反骂到“三天后若敢不来,老子让你全家都去吃屎!”骂完背着贺亦君跃墙就走,上了墙头笑到“你不敢来也行,可以试试逃跑,出了弘远莫怪老子索命”。贺亦君已无动静,估计已被点昏,撂下了话,钱红玉消失在视野之中。叶晨心中愤怒,却不敢过于惹恼钱红玉,激将法已施,应该能暂时保住贺亦君安全,心情松活了些,忙运功舒筋顺气。若不是王为远要活的,对方下手留了余地,刚才这一拳正中膻中,这膻中乃是任脉中枢,轻则废了武功,重则断了性命也在情理之中。

  半晌过后,叶晨已能坐起。现在无论如何是打不过钱红玉的,叶崇行踪不定,估计又去办明增交待的“大事”去了,往西来寺求援不难,请来和尚却是去救女人,叶晨不愿污了这大宗威名。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三日后假降可以缓得一时,却不是叶晨的行事风格,目前恒国阵营,叶晨已两面不是人,需极力证明自己的黑白,否则王为远不用动手,只需继续给自己送些好处,估计就有人上门找麻烦。叶晨想来想去,起身去膳厅拿自己的包袱,没有里面的秘籍,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叶晨三步并两部,到膳厅找了包裹,正要翻看,隐约听得门外有吵闹之声,这么快就来人闹事了?

  出门一看,一个樵夫正在哭闹,问了因由,张永气急败坏只说此樵夫无礼,原来今日此人往府中卖了两趟柴禾,钱货已清,现在自己把钱弄丢了,却来讨要,在门口捶胸顿足连哭带喊。叶晨细看,此人络腮胡,发髻散乱,满脸炭灰,脖上挂着绳子,腰里插把斧子,一条扁担扔在地下,怪腔怪调嚷道“你们给我的钱就是掉在你门口的,定是被你们捡去了,穷苦人讨生活不易,怎昧了良心不还”。接着又上有老下有小的晒惨。叶晨心中暗笑,一脸不屑问到“你可见到那些钱谁捡去了?”那樵夫到“若是见到,俺就跟他拼了,足足五十文钱,定是这府里的人捡去了!” 叶晨不再啰嗦“这位大哥,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样吧,你随我进来,不管于情于理,只要你说服我,无论这钱谁捡去了,我都再给你五十文如何?”那樵夫也不含糊,地上抄起扁担,掳着手袖就往里走,叶晨冲张永使个眼色,跟着那樵夫进门。张永与围观众人一番解释,生怕坏了府邸名声。

  那樵夫跟着叶晨到了唐屋,叶晨笑到“魏统领,想不到你还能易容。”魏翔看四下无人,简单见了一礼“能为将军办事是在下福气,贺家的事已然办妥,二老已迁聂国安城。”“那魏统领何不以真身相见?”魏翔禀到“前几日我本要进府,看到府外多有哨探,也不知何人要对付将军,所以乔装混在城中,中秋城中发生的大事,不知将军可被牵连?”说到中秋之事,叶晨可谓劫后余生,本来魏翔只是受命护院,两人并不算亲近,但今日见魏翔如此行事,必事出有因,不论是敌是友,看来要赌一把了。叶晨暗暗运起内力,随到“孝悌忠信四位将军在皇城遇害,这四位是我结拜的兄长,我与王为远不共戴天。”叶晨运着内力,只要魏翔敢说王为远半个好字,叶晨就要先发制人,虽然杀几个统领对王为远毫无影响,叶晨还是铁了心就要动手。

  魏翔听叶晨说完,单腿跪下就拜,“将军在此当口不避强权,魏翔佩服,望能追随左右,有朝一日共杀王为远!”叶晨听了糊涂,难道魏翔与王为远也有血海深仇,自己虽然置了点家业,但至少表面上依然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己现在无论如何是伤不了王为远的,与之敌对的根本原因是四位兄长被害,心中恩义之心难平。看魏翔年纪比自己稍大,竟如此看得开?

  “魏统领与王为远有仇?”魏翔依旧半跪在叶晨面前,“我大哥魏云,跟随李将军多年,今夏出征瓦色,被王为远以谋逆之名斩了。”说到这里,魏翔声音有些颤抖。

  “如今李将军也已遇害,将军表面上收了王为远的好处,在下却看得出将军乃是权益之计。前几日归来,偶然发觉府外有人窥伺,我小心埋伏查探,这府外眼线又岂止一两个,在下斗胆跟了两日,有一次险些败露,还好有惊无险。后来探知这些眼线都来自长胜王府,在酒楼听得些内容,方知这些乃是江湖人士,说是离生门,这离生门名声虽不好,来头却很大。在下心想,若将军与王为远一路,又何需如此密布眼线。将军之能在下也有所耳闻,某愿追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盼有朝一日将军杀了王为远,告慰我兄长的在天之灵!”叶晨听完,只觉压力山大,杀王为远可以慢慢来,但贺亦君被掳走如何处置?魏翔都“看得出”自己和王为远不是一路,王为远又岂会不知,看来内鬼一说皆是自己戏演砸了。魏翔依然跪在地上,叶晨赶紧扶起,“魏统领,贺家的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公子吩咐之事,还有几位今次与我一同办事的亲近之人知晓。公子之前嘱咐过,此事要尽量谨慎,我们一路小心,现在大伙人都还留在安城,皆是魏村的手足兄弟。如今朝中暗流涌动,大伙都知道,就算不去与找王为远寻仇,那厮又如何会放过我们。”叶晨到没怎么听魏翔说话,想来想去都是自己演戏不到位的地方,至于如何救回贺亦君,多了魏翔助力,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应该多些希望。

  “魏大哥,”魏翔连忙应到“公子莫如此称呼,魏翔追随左右,怕是受不起。”叶晨笑笑,“受得起,我若叫你翔哥那还不雷死人啊。”魏翔不明所以,叶晨又到“魏大哥,眼下就有个麻烦事,亦君被一个叫钱红玉的龙尉掳去了,约我三日后在浮生茶楼相见。我估摸着,我若是随了王为远,这一切自然消停,若执意不肯,只怕有杀身之祸。你帮我参考参考,如何可以不入王为远一党,又能救人?”

  魏翔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办法到是有,就是麻烦些。”“快说!”魏翔接到“前日我跟着府外的探子,他们到酒楼吃喝,听说有一种药可令人内力全失。”叶晨打断到“这药我也吃过,确实有效,但钱红玉又如何肯把药服下,任别人宰割呢?”魏翔到“公子本来就不愿与王为远为伍,不如假意入伙,去了钱红玉的戒心,再乘机下药可否?”叶晨想了一会儿,“好!让他乖乖入瓮这点自信我到是有的,但我们上哪找药呢?”魏翔答到“这个简单,府外哪里有眼睛我都探清楚了,今夜调几个护院的军士,只当是巡城的卫队上前盘问,公子乘机下手,拿住了人一问便知,就算没有消解内力的药,这些人身上估计毒药、蒙药总是有的。”叶晨反复想了几遍,安排到“为防万一,此事需尽量周全,烦请魏统领以樵夫身份出府,待会儿正大光明的回来,今夜你带队。”两人如此这般这般商量停当,叶晨硬是把戏做足,让张永来给了魏翔五十文钱,拿个麻绳串了,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