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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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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 不负深情意

  欢愉的日子总是嫌短促,时光飞逝间,孤云在寒梅苑已呆了半月。这半月里,承焱倒是三天两头赶着往这里来,足见他对自己之用心。

  此时悠然立在西窗下,玉树亭亭砌阶,和风动处送来阵阵清香。想到承焱,孤云不觉甜静一笑。这般温馨甜蜜的日子若能过一世,即便自己一生呆在寒梅苑中也是心满意足。

  正想得出神,不留意却从背后被人揽住。熟悉的沉水香萦绕在鼻尖,孤云并未回头,轻闭了眼就势往后靠在来人怀中。心里甜津津地似有花香清新肺腑一般,不知不觉便露出甜蜜的笑容。

  “今日过来地这样早。”孤云微眯了眼,靠在承焱怀中慵懒说道。

  “朝中无事,下了朝便直接赶了过来。怎地?你不愿我来得这样早?”呼吸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承焱带笑戏谑道。

  孤云转过身来,仔细地为他一点点捋顺朝服上的褶皱,沾了露水的朝服带着似有若无的草木清香湿气,孤云心疼道:“怎地不愿你来?只是这天太早了,露水沾衣,你又穿得这样少。”

  见孤云面露心疼之色,承焱不再逗她,变戏法般拿出一束紫玉兰来,见孤云眼中皆是惊讶,他笑得得意,如那顽皮的孩童邀功请赏一般:“那日你说爱这紫玉兰,偏那紫玉兰开在早春,我府中如今是没有了。今早我在宫中瞧见,便特意摘了这些给你拿来。你看看可还喜欢?”

  没想到那日自己随意一句话,他便如此放在心上。孤云泪水涟涟,感动道:“为了这一束花弄得露水湿衣,值得吗?”

  承焱真挚而坚定:“只要你喜欢,那便是值得。从前月华宫中、乌蒙山上,你为了我不惜不顾。深情厚谊,我承焱何德何能,岂可辜负?”

  孤云未达唇边的笑意凝滞。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甜意洽,几乎让孤云忘了自己是冒名顶替了孤星。如今承焱不经意提起,真如当头棒喝一般令她清醒过来。承焱的情意深重,却不是对着她孤云,而是那个名为银铃实则孤星的女子。

  心中颇不是滋味,几乎生出几许恨意来。为何当初接下这趟差事的人不是自己?若寻找藏宝图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自己便是名副其实的银铃。而不是在如此幸福的时刻,如针扎般被现实刺醒。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从不给自己一个与承焱相携相守的曾经?而是让自己在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深情面前,越是沉溺,就越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宁。

  压下心头的不快,孤云说道:“从前的往事休要再提。无论我曾为你做再多,都抵不上我此时此刻心意的万分之一。不论从前如何,我只愿此后能与你两心相依,相守到老。”

  承焱亦是感动不已,小心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应道:“好,此生定当与你相守到老。”

  闻此承诺,孤云心中一动,眼泪便不受控制地簌簌而落,情不自禁地扑到承焱怀中。孤云如此动容,承焱不经失笑,说道:“这虽是举手之劳,可我的情意却是可抵千金。你这般扑上开,我这花可得坏了。”

  听他这般调侃,孤云破涕为笑:“哪有人这般夸赞自己的?”说着便去看那花,方才自己不管不顾扑上去,有那么几支花确实是被压着了。好在承焱反应迅速,及时将那花挪至一旁。不然这些花可真得坏了,白费了他一番心意。

  想起方才自己如此失态,孤云有些面红耳赤,只得低下头去佯装着摆弄那花。只见那紫色花朵,朵朵娇艳,似粉妆玉琢一般亭亭玉立于自己怀中,芳香扑鼻,幽雅飘逸。孤云一看之下便知是承焱精心挑选,不知不觉眉眼间均染笑意,那淡雅的芳香甜丝丝注入心间。

  承焱见她爱不释手,心里亦是欢喜。趁势说道:“云儿,后日是我生辰,我想在那日接你回府。既然咱们打定主意要长相厮守,那我定要给你个名分。”

  承焱的温柔低语萦绕在耳边,孤云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僵住,心中异常慌乱。安宣王府是万万不能去的,孤星知道了必定会穿帮。若自己作假的事揭穿,不但不能再得承焱如此深情相待,欺瞒堂堂一国王爷,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自己若想光明正道地走进王府,除非真银铃彻彻底底从世界上消失,那么,自己便再也无后顾之忧。

  此想法一出,孤云不禁自己也吓了一跳。孤星与自己自小一处长大,情同手足。若不是自己对承焱情根深种,断断不会抢了她银铃的身份。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真心实意地惦记着自己,那便只有她了。自己怎能向她下毒手?

  见孤云神色古怪,承焱担忧地问道:“云儿,你没事吧?”

  孤云摇摇头,见承焱颇为不解地凝视着自己,即刻按下心头的慌乱,换上笑容说道:“我是想起师妹尚在府中。我与师妹自小交好,如今师妹还是王爷名义上的王妃,倘若王爷接我过府,以师妹在府中的身份难免窘迫。况且,师妹忠心于无忧宫,若得知我背叛师门,定会与我断绝来往。”

  说到最后,孤云声如细丝,面上很是忧愁为难。

  承焱心中有些膈应。自己屡次三番提出要迎她过府,皆被她巧言回绝。承焱只当她性子优柔寡断,因此做事瞻前顾后。却还是好言劝慰道:“芸儿,你不必如此担忧。你师父我暂且不惧,何必惧孤星一区区无忧宫弟子。倘若她真拿你当姊妹一般看待,便不会因此事向你发难。与此相反,她若为难于你,那便证明此人不可信,趁早不来往也罢了。况且,她只是我名义上的王妃,我倒要看看她有几个胆子敢与你为难。”

  见承焱如此维护自己奚落孤星,孤云心中暗暗欢喜。但那安宣王府却也是不敢踏入。自己身份是假,若去了王府与孤星对质起来,难免不会穿帮。承焱对自己宠爱至深,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自己深陷其中亦是不可自拔。因此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失了这份宠爱。在此事上,亦不愿有丝毫冒险。

  复又装作为难推脱道:“到你生辰那日,你便在王府中应酬过后再来我这里。我与师妹相依为命,即便师妹身份是假,可她到底还在府中。我实在不想因此与她生了嫌隙,让她在府中难堪。”

  承焱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相劝。心中存的疑虑却越来越浓,孤云似乎很忌讳二人关系被他人知晓一般?若是因为无忧宫,有自己护着,她又有何可惧?若是顾虑着孤星,倒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若说因此而放弃名分却又显得颇为牵强。这世上相爱之人,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谁会不愿与心爱之人名正言顺相守,而是把大好的名分拱手让人?

  承焱原本想着在自己生辰那日喜上添喜,此事对孤云来说亦是美事一桩,料定孤云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想孤云却执意回绝。压下心头的不快,略有些无奈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又怎能强求?你那日便在这里等我,待府中开过宴后我便过来。”

  瞧出承焱有些许失落,孤云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连连赔着不是,又好言相哄:“你那日只管过来,我备了好礼于你,保准叫你满意。”

  承焱见她对自己如此在乎,又说得如此神秘,不由得转喜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捣鼓出什么名堂来。”

  孤云冲他神秘一笑,说:“到那日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