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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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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舍命救君子,谈笑忘年交

  了无痕道人的功夫很是了得,能弹须穿刀身,然古冷弦的功夫却更上一层,他手中的一把紫砂青珠剑甚是厉害,乃是衡山乾元洞青岩老祖取千年玄铁做材料,用三位真火冶炼七七四十九个月而成,其锋刃之芒,削金如泥,吹毛既断。如此一柄利剑,古冷弦是如何得到的呢?其中大有来头,在此不多言,往后会有详尽叙述。

  了无痕和古冷弦斗了一百来回合,却丝毫没有占到便宜,风云变幻间,古冷弦突然来了一招鱼跃龙门,直跃向了无痕道人,紧接着又使了一个怪蟒翻身,了无痕见他用方才尉迟浩打败赵虚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心里已有准备,准备从容接招,可就在古冷弦的剑离了无痕的身体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古冷弦突然一垫脚,往空中一跃,再从天而降,剑锋直指了无痕的天灵盖,其速之快,风雷电掣。了无痕心知不好,慌忙往后退。古冷弦见了无痕往后退,便挥舞着剑,改刺为圆舞,增加杀伤范围。果然,了无痕道人虽已作出闪躲,却退不出紫砂青珠剑的杀伤范围,左手手臂从肩处生生被削了下来。

  了无痕道人大喊一声“不好!”,待他见到左手已在地上,方知手臂已被削去,当下血流喷涌,痛苦不堪。危急之时,了无痕道人赶忙用右手点住左肩上的穴道,封住血流。

  恰在此时,从屋内跑出来的康梦然打开了大门,见了无痕道人已身“手”异处,不禁大惊失色,幸而还没有身首异处,未伤及性命。又见了无痕道人面色苍白,身体已摇摇晃晃,正要倒下,于是快步跑到了无痕身旁,将他扶住,急忙问道:“道长,你没事吧?”道长说道:“不妨事,只少了一条手臂而已。”

  康梦然看见那地上满是血的手臂,痛心疾首,泪眼潸潸,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找道长您来这里受罪!道长,是我害了你呀!”了无痕道长勉强笑道:“公子莫要自责,出家人慈悲为怀,公子家中有难,贫道、贫道尽力解围那是应该的。”

  这时,古冷弦走到了无痕和康梦然面前,举起剑,剑尖距二人的脸只有两三寸,古冷弦说道:“败者,既弱者,弱者,死!”说着,便要刺向了无痕的喉咙。

  了无痕道长见此情形,很是坦然,只闭上眼睛,等待那冰冷的紫砂青珠剑入喉。可康梦然哪里肯让古冷弦杀了了无痕道长,情急之中,康梦然一把推开了无痕,自己迎上了剑锋,只听见“噗”一声,紫砂青珠剑穿肩而过,一阵撕裂般的痛苦袭上心头,但康梦然要紧牙尖,不哼一声,只冷漠无情地看着古冷弦。

  古冷弦见此情形,脸上不禁露出意外之色,想是因为眼前此人受了他一剑却不吱一声的缘故。他一手拔出剑,问道:“这是为何?”康梦然此时已痛得汗流浃背,浑身颤抖,他强自支撑,说道:“了无痕道长乃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长辈,我岂能眼睁睁见他死在你剑下!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古冷弦闻言,微微低首,作思索状,许久,方开口冷冷说道:“你不配。”然后便是一脚踹开康梦然,生生把康梦然踹回了康府的内院里头,有十余丈之远,康梦然立即便昏死了过去。转而,他走向了无痕,正准备一剑刺下去,却在此时,空中卷起一阵狂风,尘埃树叶乱窜于空中,尘埃吹进了古冷弦的眼,让他不禁用手去拂拭,遮住了视线。不知何处传来沧桑之音:“畜生,胆敢在此肆意妄为,伤人性命!”

  等风落下,古冷弦身前的了无痕已经不见了,在往外一看,竟站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这老头腰间别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他身后,竟是了无痕。想是刚才这老人弄起一阵风沙来,然后再趁乱救走了了无痕。

  古冷弦见到那老人,一向冰冷的面孔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惊慌,他的手已握紧了剑,青筋凸爆,想是心中很是紧张。

  那老人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徐猛等五具尸体,又看了一眼断了手臂的了无痕,便怒道:“畜生,胆敢偷了你师父的紫砂青珠剑,出来为祸人间!看我今日不取你狗命!”说着,便要取下腰间的葫芦。

  古冷弦好像知道那葫芦的厉害,一时大惊,掉头便往院内逃跑,跑至院内空旷地方,突然停下,看了一眼晕死在地上的康梦然,然后身剑合一,往苍穹上空化作光芒飞去。那老人见古冷弦逃跑,本想追去,却被了无痕阻止了。了无痕右手拉着老人的腿,劝道:“前辈,就饶了他性命吧!”

  老人见此道人虽被古冷弦所伤,失去了一条手臂,却仍为他求情,不禁大感意外,说道:“他伤了你,你为何还要为他求情?”了无痕说道:“取了他性命,也续不回我这断臂,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人闻言,不禁大喜,笑道:“好!好!好个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道长慈悲为怀,宽宏大量,比我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还要开阔,还要逍遥!佩服,佩服!就因你这句话,我定会帮你续上那断臂!”说着,便掏出一颗药丸来,递给了无痕,说道:“此药丸名唤‘九曲镇疼丸’,你且服下,先镇住伤口疼痛,待回到屋里,清理了伤口,我再用缥缈游丝罡气内功为你把这断臂的经络续上。”说完,老人便去捡起那断臂。

  可这时,了无痕拿着“九曲镇疼丸”去未服下,他痴痴看了一眼药丸,笑道:“前辈,罢了。我这手臂,有无皆可,您的神药就不用浪费了。您还是拿这药丸去救康公子吧。”老人对了无痕蹙眉一看,道:“哦?”了无痕看老人不解,便解释道:“我教鼻祖老子曾言:‘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我此番少去一只手臂,既少去身之一分量,少吾身,既少吾患,故此番断臂,非祸而为福也。”言毕,便仰首大笑。

  此语一出,老人惊为奇人,立即扔下那半截断臂,过来扶起了无痕,叹道:“道长乃是绝世高人,我乃井底之蛙,看错眼了!”说着,便要跪下叩拜。了无痕道长慌忙扶起那老人,说道:“前辈方是真正的绝世高人!”那老人道:“我乃市井小民,目光短浅,何以见得是高人?”了无痕道:“道也,悟也,无缘由也。适才一见前辈,便已认定前辈是高人,此乃心之直觉,如悟道一般。”说着,了无痕便下跪说道:“晚辈学艺不精,不能阻止杀祸,在此恳请前辈收晚辈为徒,待学成之时,化解世人恩怨,减少生灵杀戮。”

  那老人忙扶起了无痕道长,说道:“不敢,不敢,老夫虽老,粗鲁功夫虽比道长略胜一筹,却不敢当道长的师傅,道长的悟性,已达顶峰,老夫也自叹不如,日后道长的造化定会超越老夫。如若道长不嫌弃,我们做个忘年之交如何?你我寻一处隔世处所,我教道长剑法,道长与我讲道,岂不妙哉?”

  了无痕道长感激涕零,说道:“这样甚好,这样甚好!”说着,便彼此握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康梦然从昏死中醒了过来,强自忍着肩上的剑伤,走出门口来,看见一个知天命之年的道长,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正握着手哈哈大笑,不禁奇怪了起来。他赶忙走向前去,看到道长的手臂还是血淋淋的,关心问道:“道长,你的手没事吧?”道长笑着答道:“小事小事。倒是公子,这颗‘九曲镇疼丸’请公子服下。”康梦然见道长丝毫没有露出痛苦之色,以为道长已经服过此药,便接过药丸,谢了道长,将药丸吃了下去。服下药丸不多时,康梦然便觉得疼痛减去不少,心想道长的药果然是灵丹妙药,殊不知这药乃是那老人的。

  这时了无痕问那老人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名?”

  那老人说道:“名字乃是身外无用之物,你就叫我翟远即可。”了无痕道长惊讶道:“原来是衡山乾清谷云逸仙人,久仰大名!”云逸仙人翟远道:“诶,我等既已是忘年之交,不必再理会世俗礼仪,你且随我去乾清谷,我等高山流水共鸣,岂不乐哉?”了无痕道:“好!”

  康梦然早已看出眼前这个干瘦老人有点眼熟,再一思忖,恍然大悟,说道:“老人家,您就是那天在客栈里头的那位老人吧,没错了,肯定是您,我认得您那葫芦!小生康梦然,在此拜见老前辈!”说着,便作揖叩拜。

  翟远笑道:“没错,正是老朽,我说过七日后再见,没骗你吧?”

  闻言,康梦然便跪下,求翟远收他为徒。翟远道:“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你本有仙骨,日后自会是我派中人,只是老朽从未收过徒弟,亦不懂得如何才能教好徒弟,你若是做了我徒弟,只怕会误了你的前程,如果你真想学仙术,带着我写的信,去天姥山找玄真幻妙道人恒梦真人,他看在老夫薄面上或许能收你为徒。”于是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康梦然,尔后与了无痕道人同化作一道光芒,飞向苍穹,往衡山乾清谷方向去了。

  翟远和了无痕去后,康梦然帮家里收拾了徐猛等人的后事,照看好受伤的李样和赵虚,而后再通报官府,将毛临安拿下,治以杀人之罪,秋后问斩。“毛”的乌合之众见康府有仙人助阵,都不再肯为他卖命,作鸟兽散了,故而此时才会办得这般顺利。收拾完家事之后,疗养好肩伤,康梦然与其家父和母亲依依惜别了一番,又与李样和赵虚举杯劝酒告别一番,这才打点好行李,怀揣着云逸仙人的亲笔信,去往天姥山。

  来到天姥山脚下,康梦然见周围皆是美景,啧啧称奇,流连忘返,一时忘记了来此地的目的,四处游玩。走着走着,竟迷了路,但他也不慌张,一边赏景,一边找归路,好不自在。尔后遇上张翠英,在与张翠英结伴同行,一同找出路,前文已有提到。

  话说张翠英和康梦然一同倒回原来的路途上,再去找归路,可找了半日,却仍找不到出路,恰在此时,前方山涧里头升起一团红色烟雾,张、康二人见此事有些怪异,便想走近去看看端的,于是便一同慢步向前,走近了红雾之中。欲知后事,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