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很喜欢这个高塔,尤其是阳光明媚且风声柔和的时候。
虽然,已经很多天没见到明媚的阳光了,大部分时间都是阴云密布,似是整个世界都与冥府相混淆。
事实上,此时的人间已经与冥府不分彼此。
即便如此,他依然喜欢这个高塔。
受降城的中心,有一块高耸入云般的巨石,直径千米,高三百多米,白色。
这就是北方受降城赫赫有名的白石洞天。
白石上,建有城堡,固若金汤。
城堡之上,还有高塔,方圆几千里的大草原,高塔的海拔依然是第一。
如果有北狄军队越过长城南下,高塔上的眺望人员可以借助干净的空气,看见几十里外的入侵者,从而发出警报。
高塔里的一间房间里,火炉在烧,房内暖气很好,只是由于二氧化碳浓度略高,显得有点闷。
萧天德坐在主位,母亲谷琳坐在旁边,两边依次排站着萧博、萧林、萧琅,还有萧林的姐姐萧薇娅,妹妹萧莎莎。
当然,还有几名可以信任的亲卫,和受降城的主要人物。
高塔的窗户被亲卫打开,带着春天湿意的冷风吹进塔内,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雄鹰刚好掠过窗边,锐利的鹰眼与萧林对视。
萧林本能地想要进入雄鹰的神识中,看见它所能看见的世界,那将会令他心旷神怡,并且得到某种满足。
事实上,自从上次他进入濒死的剑齿虎意识之后,进入雄鹰的神识,已经不是第一次。
“父亲,北方的长城守军已经出现上百名逃兵,正往我们受降城赶来。”
萧林决定打破沉默,直入这次上高塔的主题。
而主题,便是关于北方的一切消息。
包括长城,包括兰若寺,包括传说中可能回归并将有可能造成世界人鬼两族涂炭的噬灵。
萧博觉得奇怪:“三弟,我的侦骑还没得到的消息,你怎么那么快知道?”
“我能透过某只鹰眼,看到鹰所看到的一切。”萧林没打算隐瞒。
即便如此,他的话语依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惊呼。
他的母亲谷琳最先反应过来:“我们受降城萧家的基因,总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丈夫萧天德,萧天德笑了。
“比如你,天生臂力惊人,能够用一支箭就把百米之外的巨石洞穿,非正常人可以做到。”谷琳看着丈夫的眼神,一直都充满爱意与某种依赖,犹如那是一座可以无时无刻依靠的大山。
萧天德沉默片刻,叹口气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从来不会出现逃兵的长城军团,如此反常?”
“如果有必要,我们受降城不得不出兵长城,巩固那里的防守力量。”萧博久在军中,自是熟悉军情,继续道:“由于近百年来,北狄人消停了许多,朝廷陆陆续续把长城守军缩减到不足万人,上万里的防线驻守,导致兰若寺已经没什么人在镇守了。”
“最重要的是,北狄人已经统一东夷和西戎两个部落,并选出他们的大单于蛮顿,随时都有可能挥军南下,一举攻破长城,威胁受降城。”
“蛮顿?”谷琳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如果要打仗,萧家族人免不得带兵出战,不管最后是胜是败,又有几人能安全回来,受降城内,又要增添多少孤儿寡妇。
萧天德:“蛮顿再有能耐,我们终究还有长城,还有朝廷,不需要害怕。”
“长城外,不止有蛮顿的北狄军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萧林想起兰若寺那个异变的师兄,想起被砍下头颅的“北狄人”,还有受伤而死的极地剑齿虎。
萧天德凝视萧林的眼睛:“还没证实的东西,不要随便猜测。”
萧林反驳:“但消失亿万年的剑齿虎,确实出现了。”
他再三犹豫,还是没说出他能进入各种生灵的神识,套取他们脑皮层的惊天秘密。
只是能透过鹰眼看世界,这项技能要是被传出去,就足以引起世人的惊骇。
塔内,沉默一片。
谷琳一直注视着萧天德,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萧天德浮起一丝笑容,道:“受降城会做好战前动员,也会派人到朝廷里请求支援,甚至有可能会得到国师掌管的法师军团来援,我们并不是在孤军作战。”
“也许,我该去长城,加入长城军团,算是受降城萧家的一份力量和表率。”萧琅主动请缨。
在萧家,他的地位是最低的,虽然兄弟姐妹们都对他很好。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同一个母亲。
而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连他都不知道,父亲也从来不提。
兴许,到长城建功立业,或者是马革裹尸,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也是一种比较光荣的解脱。
众人看向萧琅,眼中有不舍,也有赞赏。
最复杂的是谷琳,有怜悯和同情,也有赞赏,但就是没有其他人眼中的不舍。
也许,他离得越远,她眼里的丈夫才越干净,也才百分百属于她。
虽然他从来没提过这个孩子母亲的任何一个字,包括直接或者间接。
萧天德静静地凝视萧琅良久,才点点头,道:“你可以和你三弟一样,有多种选择,比如辅助你大哥,管理受降城。”
萧琅没有搭话,也没有再次表示。
萧林觉得一阵钻心的痛,还有一直静静倾听的萧莎莎,也开始偷偷抹泪。
受降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萧琅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和妹妹。
曾经三人在城外被狼群围攻,能够骑马逃跑的萧琅不但没有先行逃走,反而是一人一马一剑,护着萧林和萧莎莎,守着篝火,对抗狼群,直到萧博带军支援,一只不剩地灭杀狼群。
那时,萧琅已经浑身是伤,只不过吊着一口气,只出不进。
所幸,他活过来了,而且恢复力惊人。
别人三个月都好不了的伤势,在他那里,竟然用不到一个星期,所有伤口痊愈。
自愈能力,堪比金刚狼。
但不管怎么说,萧林和萧莎莎都有一万个理由舍不得他。
“父亲,皇上有口谕过来,他们巡视天下的行程,下一站正是受降城,大约还有十日路程。”萧博打破房间内沉寂且压抑的气氛。
萧林回过神来,补充道:“我从鹰眼里看到皇后也来了。”
众人原本还想欢呼,却是皱起眉头。
当今皇上秦龙与萧天德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好。
可以说,萧天德是皇帝唯一的一个私人朋友,恩宠无人能及,各种物质有求必给,并且只听得进萧天德一个人的逆耳之言。
因为萧天德是皇上从小到大的伴读和玩伴。
皇帝知道,就算天下人全部起来造反,萧天德也不会背叛他。
萧家自然非常喜欢皇帝的到来,皇帝也会顺便给受降城带来不少实际的恩惠。
但皇后阎君蕾却是一个难缠的女人,傲慢、冷血、自私,还喜欢仗势欺人。
因为,她是阎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