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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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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爆裂

  鹿阳神宫,风华宫

  从极寒荒原上回来之后,麟嘉和彻底意识到,无论如何灵术都是个好东西。

  “公主,这样没用的。”宫娥在一旁说。

  嘉和面前放着一排椅子,她已经来来回回了,灵力却像彻底瘫在身体里一样,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她再次凝神定力,双手朝前一推。

  那排椅子纹丝不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分明在烈幽林里还是有向好的苗头,一回家就什么都没了。

  “我好像只有在被逼的时候才能有灵力。”她说:“这样不行。”

  “公主,今日是桂花祭呀!要么公主找机会去和伏闻上师请教请教,说不定有办法。”一个宫娥说。

  她灵光一闪。

  “好主意。”

  “对了公主,嘉宁公主说是在丹露花园等你呢,等了一个时辰了。”另一个宫娥从门口进来,说。

  “我忘了!”嘉和忽然想起来她才答应过嘉宁,要跟她一起去桂花祭。

  她习惯性推开窗户打算翻墙。

  “公主,今天不用翻墙,丘玥姑姑准了。”宫娥好意提醒。

  “算了吧,习惯了。”她都站在窗子上了,往下一翻就出去了。

  鹿阳神宫,丹露花园

  “姐!我们也下去比比啊,你看,连伏闻上师都来了!”花园小山上的丹露亭里,嘉和兴奋地看着地下的人群:“几年才一次呢。”

  “我才不要,白费力气。”嘉宁懒洋洋地倚在美人靠上。

  白云融融,远山苍翠,桂花飘香似若蜜糖,神宫风光无垠。

  人声鼎沸,几年一度的采花仪式就在今日,但此采花非彼采花,今日桂花开,是要比武的,世家子弟,驭灵高手和王子公主们一起,接着比武游园的名义饮酒作乐连带相亲吟诗,不过这一代神君麟禹天的子嗣并不兴旺,只有嘉肆嘉宁和嘉和能放得出来。

  可麟嘉和一来就把自己灵力的问题彻底抛没了,兴高采烈只剩下给嘉宁保媒拉纤这一件事。

  “炎皓霆到底来不来啊?”麟嘉宁问:“嘉肆呢?”

  “他和炎皓霆在一起,马上就来了,嘉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会儿你见机行事。”嘉和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没问题。”

  “你说我这样好看么?”嘉宁理了理耳边的发。

  “好看好看,炎皓霆随行的那几个海公爵也不错,你到时候多看两眼。”嘉和把手里的毽子朝天上一扔:“别紧张,你最美了。”

  而麟嘉宁,鹿阳的另一位公主,带着鹿麟神族特有的高挑修长,如墨的发梳成月髻,花丛中自然谁也比不过她亭亭玉立,今日一袭嫩绿长裙,更显华美动人。

  “你到底行不行,万一他们没来我不就白来了。”麟嘉宁说。

  “放你的心,你一会儿就听我的,我保证让你看上的男人永远忘不了你。”麟嘉和掏出一把花瓣塞进嘉宁手里:“塞到袖子里!”

  “这是干什么?”

  “让你塞就塞,别问那么多。”嘉和拿出个毽子来踢着玩,漫不经心地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踢着踢着,昨夜那股冷意有漫上来,心口隐隐地痛,从她试着推倒椅子那会儿就开始了。

  嘉宁把花瓣塞进袖子里。

  “你们怎么在这儿!”两人正说着,嘉肆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炎皓霆在他身边,一身雪白锦袍,带着明亮的热意,这亭子里都亮了几分。

  “我们在这玩儿啊,见过皓霆王子!”嘉和接住毽子,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怎么不去比武啊。”

  “我和炎皓霆还用比?”嘉肆不屑:“我们上去还有别人什么事?”

  “哟,这话说的,我虽然没有灵力,可我姐姐可是很厉害。”嘉和回过头去拼命示意麟嘉宁。

  “皓霆王子。”嘉宁彬彬有礼,敛着笑容,这家伙到了这时候就只会羞羞答答。

  “我姐姐刚说想下去比比,但是一直没有对手,我哥的水准我知道,要不皓霆王子,你下场玩两局?”嘉和装得淡淡一笑:“听闻皓霆王子的百里冰戟能屠狼,今日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没跟我说要比武啊?”嘉宁在身后拧了她一把。

  “我跟你说了你还来么?”嘉和咬着齿根儿跟她吐出几个字来。

  “不了吧,外面看见会说我欺负嘉宁的。”炎皓霆笑。

  “怎么,皓霆王子看不上我们鹿麟的灵术。”嘉和问:“玩玩儿呗,就当是为今日桂花祭助兴了。”

  “我看不必了吧,皓霆是来述职的。”嘉肆忽然插话进来:“没必要勉强。”

  “这是我们鹿阳欢迎客人的方式。”嘉和开始胡说八道:“皓霆王子第一次一个人来鹿阳,也要让你感受下热情不是?”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根本就没准备要怎么比!”几人走下台阶,嘉宁说。

  “重要的根本就不是比武好吗,这是个机会让他认识你,懂不懂,一会儿结束的时候,记得把花瓣洒出来。”嘉和一本正经地指挥道:“男人和女人,最快了解对方的方式就是灵术。”

  麟嘉宁挤出一个笑来:“就你机灵。”

  “不客气,好好比。”嘉和挑眉。

  台下的人见是嘉肆嘉宁嘉和与炎皓霆,纷纷侧目,谁人都知道东澜海炎皓霆与嘉肆,而其后两个美人,却是大家不曾见过,嘉宁和嘉肆差不多高,哥哥姐姐都继承了鹿麟族独有的修长身材,打眼一看都是璧人似玉。

  嘉和站在中间,凹下去一截,她并没有得到这样的身材天赋,不过还好,长得算是漂亮。

  嘉和被看得美滋滋的,朝着大家挥手。

  而嘉宁则冷艳如梅,没什么表情。

  “来吧,承让。”上了台,炎皓霆伸出手,寒光一闪,冰戟从掌心弹射而出,嘉宁亦在双手之间拉出一道紫光,薄暮之门。

  “王子,承让。”嘉宁一笑,压住砰砰跳的心,化作一道光影冲了过去。

  炎皓霆分毫不动,直到嘉宁马上要逼近自己时才闪身而过,一绿一白两道光影瞬间碰撞交错,嘉宁袖口的花瓣洒落,炎皓霆背过身,嘉宁捉住他左肩。

  他轻盈一抖,冰戟扫过,嘉宁一闪。

  第一回合。

  未分胜负。

  嘉和在地下看得兴致勃勃:“要的就是这样!对对对,来再近一点近一点!”

  “你下次撮合的时候能不能先弄清楚人家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嘉肆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嘉和身边坐下。

  “什么意思?”

  “还撒花,亏你想得出来,炎皓霆早就有心上人了。”嘉肆说。

  “啊?”嘉和一愣:“谁啊?”

  “北狄容嫣。”

  “啊……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嘉和脑海中弹出一个漂亮姐姐的英姿,没见过本人,但传说已经听说过不少了。

  “早先我也不知道嘉宁喜欢炎皓霆啊。”嘉肆很是无辜:“不过你平日里不是最八卦么,连这都不知道?”

  嘉和忽然觉得自己着实把嘉宁坑了一把。

  “放心吧,我会跟她说。”嘉肆忍住没笑出来:“记得积累经验,别再配错对。”

  “哦……”她心里只觉得遗憾:“可北狄容嫣我从没听过。”

  “这段恋情大部分时间在地下,冬境王不允。容嫣为了到东澜海去,自己重灵,她现在是半海蓝兽半世迦族。”嘉肆说:“重灵原本就是强行扭转灵力,世迦族的万灵刃已经足够强,能成功重灵,差不多要丢半条命,况且这么做就意味着和世迦族决裂,她不想再做万灵刃的传人,放弃自己纯净的天资。这就是在打冬境王的脸,若非长公主,她估计会被从王宫里赶出去。”

  “……强。”嘉和只吐出来这一个字:“可是嘉宁对炎皓霆一见钟情,她若是知道不要伤心死了,之前那些世家子弟办游园会诗会打猎她都不去,除了对这个炎皓霆上心其他人她都不多看一眼。”

  “炎皓霆心有所属不是一天两天。”嘉肆手抚着下巴望向台上两个你追我赶的身影:“不然我还真觉得他俩合适。”

  嘉和瘪瘪嘴,仰头,看到那只彩头,一只银色的桃花钩挂在树上,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也不发亮。

  “这彩头就这样吗,好寒酸哦。”嘉和嫌弃。

  嘉肆抬眼:“一个钩子可以分裂成十个,十个可以变成百个,而后千个,若是在战场上命悬一线便可救命,若是想飞檐走壁它便会为你找出最安全的一条路,哪里寒酸了。”

  “嘉肆,我想要那个桃花钩。”嘉和听毕,真诚地说:“我不懂灵器,但是我觉得这个很厉害。”

  “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要到这里讨彩头?”嘉肆眯起眼睛晒太阳:“拿了也没用。”

  嘉和手心一热,抬手,果然,那股灵力又跑出来,心口的冷意越来越浓。

  “你不帮我我自己去。”她说着就往擂台那边走,好不容易等来灵力可不能就这么浪费。

  “哈!”嘉宁轻咤一声,落在炎皓霆对面,炎皓霆的冰戟裂成两半。

  “皓霆王子!看来东澜海之戟也不是不可破!”嘉宁神采飞扬,衣袖一拂,冷冽之气不见:“怎么样!”

  “没料到你身手这么好!”炎皓霆说:“鹿麟族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么!”

  “谁能跟我比!”她腾一下跳上台:“快点儿,趁我有灵力。”

  台上两个人看着她,不解。

  “来试试看我行不行。”嘉和站在炎皓霆对面:“皓霆王子,你快来打我!”

  “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我打你?”炎皓霆收了手中冰戟,笑着说:“嘉和,我打你,神君会打死我。”

  “我现在有灵力,一会儿跟你解释,你出招,我接着。”嘉和顺手便向炎皓霆那边推出一掌。

  炎皓霆侧身一躲,身后的石头被打成半截,凉凉地冒着烟。

  “嘉和……”他一惊:“你什么时候学的?”

  “皓霆王子,我姐姐比我厉害,你同我比就当是练手了,记得输给我,我想要那个桃花钩!”嘉和两三步来到炎皓霆面前:“我没有灵器。”

  “好啊,那我不用灵器。”他向后一退:“来吧。”

  嘉和默念着从前背过的灵经,那些招数噼里啪啦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上下左右,她轻功了得,此刻的灵力乖乖待在身体里任由她操纵,虽然费力却能无误地送招到炎皓霆那儿。

  不过这些对炎皓霆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没费什么劲。

  但不知为何,她心口的痛意越来越浓。

  不仅剧烈无比的热,她向上一跃,整个人飞了出去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台下,嘉肆只看到嘉和消失在一片白光里,那光芒太刺眼太凌厉,燃烧着盖过无数枫叶的红,整座花园瞬时变作一片火海。

  嘉肆仰头,从天而坠一个白色人影,越来越大,是嘉和,那座丹露亭连着小山已经变成废墟,他飞身接住嘉和,却发现她整个人热得如同一个火球。

  “快来救人!”嘉肆冲着身后的侍卫们喊。

  这晴朗安宁的一日,瞬时变成如此。

  一切都不可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