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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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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父子密谋

  暮霭沉落,晚霞红彻,一架马车正朝首里城门疾驰而来。

  驾车的是个高大的男子,他身穿一身黑色的牧师服,头带一顶三角西洋帽。这人便是乔装打扮后的徐海。他身侧并排还坐着个精壮青年,也是同样的一身牧师打扮,便是郭硕了。

  吱呀一声!马车停在了城门前。

  城门此刻仍是紧闭,门前也并无把守的士兵。徐海拉了拉三角帽,低了低头。

  后车厢的门帘被人撩起,扎比尔从中步下车来。他扣了扣沉重城门上的一颗铜钉,说道:“有劳哪位军士给我开下城门!”

  过了片刻,城门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扎比尔神甫吗?你又去郊外传教去了?”

  徐海听得出这是成良的声音,心中一颤。他看了看扎比尔,又将自己身体佝偻着缩了缩,心想:这成良好歹也是个知事,怎就来看守城门了。自己可千万不能让他认出了。

  扎比尔看到徐海的眼神也知这人对他与郭硕都很熟悉,心中不免也打起鼓来,一时竟忘了回答。

  “神甫?神甫?”门内的成良又问了两声。

  扎比尔这才惊醒,轻咳了一声,回答道:“啊!是我!我今天去了那霸港,所以回来晚了!”

  因国王的恙疾是扎比尔治好的,为了报答他,便特许其可在琉球全境传播基督教。虽然现在首里城已经戒严,但他却可仍然自由出入,只是每天要在固定的时间返回首里。

  “哦!是去那霸了,应是吊唁徐海去了吧!”成良说着,已命两名御林军士拉开了一扇城门。

  “正是!徐海也是我基督教徒,我要给他在葬礼上做弥撒。”扎比尔边说边走进城门。徐海则驾车跟在其后。

  成良呵呵笑了笑,又问道:“徐海的那些兄弟们也都是基督徒吗?”

  扎比尔躬身正要进入车厢。他本想赶快进城,不愿与他纠缠,以防徐海、郭硕两人被认出来。但听他一再问话,也不好不答,说道:“他们都不是!成知事,我还要尽快赶回王宫为国王配药,不能与你多叙,还请赎罪!”

  成良仍是笑着说道:“哪里!我只是怕那些人如也是基督徒,过不了多久恐神甫大人还要多做几场弥撒。既不是,倒也可落得个清闲。”

  徐海本想等扎比尔一上车来立刻就走,但听成良话中有话,隐意中似乎是指自己那些兄弟都命不久矣!手中马缰便松了松,没有即刻催马前行。

  扎比尔却没徐海这般多想,简单答道:“为上帝服务的人是不能贪图清闲的,成知事你想偏了!”

  成良抬头似乎无意的看了看驾车的徐海和郭硕,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知识了,以后神甫可以换个称呼!”

  徐海见他瞧向自己,忙转了转身子。像徐海这样出类拔萃的体形,本来任何人看上一眼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好在一来天色已经趋黑。二来,成良坚信徐海已死,脑子也没往这方面想。

  “那应该如何称呼你?”扎比尔问道。

  呵呵,成良得意一笑,这才说道:“在下不才,如今已被提拔为了御林军统领。”

  扎比尔对东方人的官阶自来不太懂,此时也没太在意,只是说道:“哦!原来是成统领了。”

  驾车的徐海却心中惊异,暗想:这统领之职本是我的。现在既然都认为我已死,将这空缺封与他人也是应当。但这成良素无战功,也非武人,凭什么能当的此任?

  正疑惑间,他就听成良继续说道:“都是和司法的鼎立举荐。神甫大人是我王身边的红人,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美言啊。”

  徐海明白这成良揪住扎比尔问个不停,原来就是要炫耀自己的升迁,同时也示意要拉拢这宫廷内的宠臣。

  扎比尔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听是和司法的举荐,便随口问道:“和为美?”

  成良摇摇头说道:“和大人昨天已经致仕。接替他的新任司法是他的亲侄子,和非!”

  徐海听到和非的名字心中又是一震,想不到这和非竟有如此手段,这么快就登上了司法的位置。而且他哪里是和为美的侄子,明明就是一对亲父子。这也真可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离开城门,徐海驾车直入内城。

  他虽然从未去过和为美的司法府,但也知道像其这样的达官显贵必然是要住在内城的。

  马车先来到守礼门。徐海本打算先将扎比尔送入王城,自己再掉头去寻和府的官邸。可事有凑巧,扎比尔刚进了内城,便见一高一矮,一老一小从守礼门内走出。

  他定睛一看,来得正是和为美与他儿子和非,心下不禁大喜,暗想:真是天助我也!这倒也省的我满城去寻你们,不如就在路上把他们二人的头颅摘下。

  想到这里,徐海向葛硕稍一示意。葛硕本就与和非有杀师之仇,此刻见到他,眼里更是怒火一片,顺手从背后抽出了葛志峰留下的那柄昆吾剑。

  徐海忙拦住他,伸手指了指王城前站立的两队御林兵丁,意思是这里人多眼多,即使现下一剑杀了他们爷俩,他们自己也是脱不了身。

  葛硕强压心中怒火,抖了抖衣袍,又将宝剑收了起来,随徐海从后跟上。

  这时,和为美与和非已登上一辆双架马车。车夫马鞭一响,车子呼噜呼噜的便动了起来。

  徐海与葛硕都身负绝世轻功,当下二人便使出轻身的功夫,脚下的步伐又轻又急,一左一右的向前包抄而去。

  此刻夜已深沉,天空中月成镰刀,也无甚星光,更加之他们二人都是一席黑色教服,使出的轻功也没有半点声息,便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就连那驾车的老车夫都对已经欺到身侧的徐海毫不知情。他只觉身后袭来阵阵微风与驾车产生的迎面劲风正好相反,微感奇怪,回身观察却也不见任何异常。

  其时,徐海与郭硕早已扒住了车帮,然后一个躲进了车底,一个翻上了车顶。

  徐海身体颇重,一压上轿厢的顶子,虽没发出声响,却也让整驾马车晃了几晃。

  这时就听轿厢中传来和非那脆朗的声音,问道:“老赵你是怎么回事?都驾了一辈车,可还这么不稳当!”

  车夫老赵也觉刚才晃的奇怪,去也没有多心,只当是自己的过失,回答道:“可能压到了碎石。惊了老爷和少爷!”

  “怎么你这两日这疑神疑鬼的。老赵上岁数了,天又这么黑,能认清楚路就已是不错了!”和为美用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叔父!我们等了二十年,眼看大事即成,我心里反倒感觉惴惴不安!”和非说道。

  “你怎还叫我叔父。”和为美严厉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伤感。

  “这……”和非支吾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老赵不是外人,你也不用再装。”和为美说道。

  “好吧!父亲!你将司法的位置让给了我,那独眼龙就没说什么了?”和非问道。

  “哼!”和为美恨恨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老父亲忍了他几十年,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他能保住命就已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怎还敢罗里吧嗦的说些什么?”

  “我本以为凭我恩师的那封书信必能置他于死地,没想到那老家伙却也有些急才,将罪过都推到了朱俊旺那奸人和徐海那死人的头上。说什么二人狼狈为奸迷惑住了他。最后只落了个失察之罪,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连官职都没有被削掉。”和非说道。

  车顶上的徐海听到此,心中大恨毛吟龙过河拆桥,只知自保,屎盆子都扣在了自己头上。

  “不过这样也好,尚清已经对徐海那些残兵剩将起了疑心。这也省得在咱们起事时,他们碍手碍脚。只是可惜那千把人的队伍被他们毁在了下川,不然这首里城早就是咱父子的了。”和为美说道。

  “也没什么可惜的。朱纨能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借这一千宁波水师给咱们用?他还不是一来忌惮我恩师的威严,二来也想从琉球分出一杯羹去。”和非说道。

  又是朱纨,徐海现在一听到他的名字便想到他是如何火烧了双屿的,立刻就恨的牙响。如今想不到这老奸巨猾的东西竟也参合到了这父子俩的奸谋之中。

  “父亲,你又理会错了!这首里城可不是咱们父子的,那是我师父要留作大用的。”和非说道。

  呵呵,和为美干巴巴的一笑,说道:“你师父靖致真人果然了得,连环计一环扣一环,十数年来竟毫无破绽。现在他又扳倒了童王后和毛吟龙,他们背后的两位王子也已失势,咱们眼前便更无障碍了。但为父就是有一点不明白,他的大明国师做的好好的,为什么偏要把琉球弄到手。”

  徐海在此之前还都是以为和氏父子如此费尽心机不过就是为了把持琉球的朝纲。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幕后的主使竟然老道邵元杰。这老道也真够狮子大开口的,竟要独吞整个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