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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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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信州谢枋得

  第二天一大早赵昰就带着刘越、周常和郭简几人,外加七八名护卫悄悄地离开了婺州城,往西边去了。

  赵昺和杨淑妃随着南下的大部队往温州而去,那里是几位重臣约定的集合地。

  至于婺州城周边的百姓,则是直接往福州去了,那里有蒲寿庚坐镇倒也算是安定。

  出了婺州,赵昰等人也没有一直往西去到信州,只是派了三名护卫继续往西去了,而他们自己则在衢州就南下进入了福建路。

  赵昰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建宁府唐石山,他要来这里见一个人。

  一个能够在朝中文官之中真正帮得上自己的人。

  如果说宋末三杰都是骨气俱佳之人的话,文天祥当仁不让排第一。

  毕竟文丞相文武双全,忠贞不二。

  但是要论正直忠义,敢言敢谏,当属叠山先生谢枋得了。

  他也是赵昰极为钦佩的一人,虽然带兵打仗差了些,但是为人耿直,心志坚定!

  赵昰与刘越同乘一骑,一干人等马不停蹄地南下,仅用了三日就到了建阳县。

  到得城中休息了两日,就有皇城司密谍将谢枋得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刘越。

  当天中午赵昰等人就来到了唐石山中的一处小山谷。

  山谷中本有一座驿馆,由于改了官道,这里也就废弃多年了。

  但此时,破旧的驿馆竟然有袅袅炊烟飘荡,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生活。

  赵昰在谷口处就下马向着驿馆门口走去,待要靠近时一个持刀少年突然窜出。

  “来者何人?”

  说完还向赵昰等人比划了几下,倒也有几分架势。

  制止了刘越上前自报家门,赵昰有些俏皮地说道:“小老弟把式不错,但不知作何称呼?”

  “莫要套近乎!快快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手中大刀无情!”

  这少年显然是有些恼怒赵昰对他的称呼加了一个小字。

  “嘿!哥哥我今年二月已满八岁,倒是你只有七岁十一个月零二十天,显然是小了不少,叫你小老弟你还不高兴的吗?”

  其实赵昰也是在出临安前一天满的八岁,所以他也就比这少年打了十来天而已。

  但就是这样精确地报出了小孩儿的年纪,惊动了驿馆里的人。

  一个人影突地自屋内闪出,来到小孩儿身前将他护住。

  “你们到底是谁?怎知我家公子年岁?快快从实说来,如若不然莫怪我张孝忠手中大刀再染人血!”

  听得这话,赵昰顿时一愣。

  这人定是这小孩儿的师父吧,不然说话的方式怎么这般神似?

  但是此时刘越却悄然护在了赵昰的身前,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

  显然这突然出现的这张孝忠乃是一个高手,至少让刘越有些顾忌!

  那人同时看到了刘越,眼中的忌惮之色也很明显。

  这时候赵昰才去仔细观察张孝忠,见他身材修长笔直,双目炯炯有神,左手提刀于腰间,右手微微弯曲,仿佛一个不对就会抽刀砍来。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屋内再次走出一人。

  但见他走路阔步昂首,面白短须,虽然一脸疲惫却满眼坚定之色。

  在见到赵昰一行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在赵昰和刘越身上重重停留了一会儿。

  站到两边人中间,他对着赵昰微微颔首说道:“鄙人谢枋得,但不知道小公子来此作甚?”

  果然!

  这就是谢枋得!

  他乃是文天祥同科进士,本应该官运亨达,但因为人正直蔑视权贵,嫉恶如仇,所以等罪了许多权臣。

  特别是在中了进士对策之时,严厉地攻击丞相董槐与宦官董宋臣这些奸佞,故而被排挤外出。

  后来宋元战争,谢枋得又被吴潜起用。

  他以一文弱书生,散尽家财征集民兵对抗元军,却因为得罪了贾似道而遭贬谪。

  但是在大宋再次需要他的时候,谢枋得再次站了出来。

  当时吕文焕降元,一路上当做元军急先锋招降长江沿线诸多大城。

  一时间整个江南人心惶惶,谢枋得再次被委以重任。

  他带兵打仗虽然不怎样,但还是招兵买马勤王,最后在信州被自认为是交好的吕师夔骗了城池,故而流落到这唐石山来。

  赵昰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谢枋得请回去,来时还在担心他会找理由避嫌不出,所以想了很多理由。

  但此时见着真人了,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明显已经通过刘越的身份大致猜出了自己是谁,却愣是不认。

  称呼赵昰为“小公子”,而不是殿下,这就有些不好搞了。

  刘越想要大声呵斥,却再次被赵昰拦住。

  “本公子此番前来,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是想让先生到我家中暂住,教我一些诗文即可。不知先生可愿前往?”

  谢枋得听了赵昰的话,神态明显有些挣扎,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呵呵!公子才识已不输常人,还需我这山野之人作甚?”

  “山野之人?但不知先生到这山中几日啊?今日做了几双木屐?若有完工的,本公子采买一双回去也好向母亲交代一番!”

  “你……你这小孩儿,为何这般说我父亲?你可知我父亲的志向与意志?”

  谢枋得没有说话,倒是那小孩儿急于为自己父亲辩白。

  “志向?先生以前的志向本公子倒都是有所耳闻,但今日的志向不过是做几双木屐卖了换些酒钱罢了。”

  赵昰看了看旁边的郭简,然后继续激将。

  “你……”

  那小孩儿还要争辩,却被谢枋得喝住。

  “住口!此地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进屋去?”

  那小孩儿恨恨地瞪了赵昰一眼,还是不敢违背父命噘着嘴进了屋。

  “公子明知君直之心,又何必苦苦相逼?还请回去罢,告诉你的母亲,若是最后归家无望,君直定不会独活于世!”

  说完谢枋得转身向驿馆内走去,张孝忠也半侧着身护在他的身后。

  但这时候郭简突然开口了。

  “先生可记得二十年前临安城北门外故人?”

  听了这句话,谢枋得脚步一停,转过身来看着郭简,顿时眼神一亮。

  “你是?你姓郭?”

  郭简默默地点点头。

  但这却让谢枋得异常兴奋:“你父亲可好?当初我离开临安之后还时常与你父亲通信,但是后来你父避出临安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你们的消息。”

  听到谢枋得说起自己的父亲,郭简眼神一暗,但还是说道:“我父亲已经在几年前病逝了,我们一直居住在湖洑山中。”

  “啊……居渊兄居然走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那你?”

  “我在湖洑山遇到公子,感念公子之志,故而与兄弟出山追随而来。”

  郭简也没有做什么修饰,说出这些话谢枋得自然能够猜到一些过程。

  “哎!贤侄,将你父亲坟冢告知于我,日后我去看看他吧!”

  “嗯!侄儿晓得!只是今日……”

  “今日我不愿多说,你们既然能够找到这里,定然也是知道了我家的事情,我已心灰意冷,就让我静一静吧!”

  谢枋得与郭简相认竟然也不请他进去歇息,问完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又准备回去屋内了。

  “叔叔且慢,我家公子已经派人去了信州,将婶婶与二位姐姐请回来了。此时他们应该快到了。”

  郭简的话刚说完,山谷外又是来了一行人。

  十多名武士护着一辆马车慢慢地走了过来。

  赵昰明显能够看到去时的三名护卫只有一人还在队伍里,而且面容憔悴,手臂和和脸上都有一道伤口。

  看来这次皇城司在信州的行动也是损失惨重。

  而谢枋得在见了马车之后就有些激动,当看到马车里人的时候顿时哭出声来。

  原来车里坐着的乃是他的母亲桂氏、妻子李氏和两个女儿,还有他的大儿子谢熙之。

  一直在屋里偷看的那个少年顿时冲了出来。

  “奶奶,母亲,定之好想你们!呜呜……”

  仔细打量了自己亲人一番之后,谢枋得突然向着赵昰跪下。

  “罪臣江东提刑、江西招谕使,信州知州谢枋得,拜见殿下……”